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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一棵樹”的都市遐思

梧桐、樟樹,我細讀它們,也找到一個重新品讀一座都市的視角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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去了上海現在的弄堂,和別的都市一樣,地域文化已經被融合。直到看到老街區成排立于街道兩側的法國梧桐,我才觸摸到這座都市獨特的浪漫氣質。梧桐是浪漫的智者,它和萬物息争,你看啊,它讓枝蔓彎曲、變形,讓樹冠盡可能延伸去無限的空間。這是氣量,是不爭,是包容與寬厚,是收放自如,是一呼一吸式的張揚與克制。

走進弄堂深處,有戶人家的門敞開。我們走了進去,沿著逼仄的木梯往上爬時,陪同我一起尋訪的朋友說,還是要慶幸,我都很久沒有爬過這樣的樓梯了,小時候可是經常要爬上爬下。朋友還告訴我什麽是亭子間,就此我們聊起曾經住過亭子間的大作家魯迅、周立波、蔡元培。朋友感歎說,這亭子間上頂曬台,下靠廚房,那是真正的“煙熏火燎”啊。想到出生于上海石庫門屋子裏的張愛玲,正是童年不行磨滅的記憶。

我注意到了,所見弄堂的老房,雖然都有整改,細節元素也多有變化,但風骨依舊。那些安靜立于弄堂周圍的梧桐樹,一定見證這裏往昔的光影,和它的風雲變幻。變化是永恒的不變。梧桐樹還是從前的梧桐樹,卻又不是。它站在原地以不變的地理位置順應一年四季的輪回交替。它看見的,經曆的都成爲它的年輪。急遽行走的人讀不懂歲月之于它軀體的輕重,但只要你停下腳步,或倚靠它身軀,或遠遠與它對視,你一定能感覺出它在和你交談。只要足夠安靜、用心,就像所有聲音都消失了一樣,就在那時,你能聽見一些聲音。或許因此你會歡笑、起舞;或斥責、憤怒;或歎息、哭泣;抑或是沈默很久……

坐在上海明複圖書館二樓靠窗的位置,往外看,不需費眼力,映入眼簾的就是梧桐。沒有了一片葉子,藍色的天空下,陽光包裹虬枝,讓人感覺出沈靜而又莊重的美麗。但我能想象它春日枝繁葉茂的盛態,想象那時微風吹來,心形葉片搖擺映襯在窗上,似乎一個眼角含媚的女子在對你微笑。這笑是長在骨子裏的神韻,是時光賦予眼睛細讀出的風華。明複圖書館和梧桐相守多年,如同知己,定然細讀相互。至于那些慕名收支明複圖書館的人,你若想讀到些什麽,或聽到些什麽,沒有人可以介入,你是自己的主人,你的心力和安靜的水平會給你一個答案。就像不是每一個去過阿爾卑斯山的人都能聽到山的聲音。

我時常倚仗植物來审察一座都市的四季更叠,我的足迹因此打卡都市的角落,也總有發現。在長沙,當看到樟樹從都市高牆大院越枝觸摸天空,抑或是城牆般一棵挨著一棵沿著大街小巷延伸時,我的眼角總會生出潮意,似乎它們成爲了這座都市的魂,成爲呼吸口。而八月登上杜甫江閣時,是長沙最熱的季節,看江邊排列的樟樹,伸出長長的胳膊,如一彎青眉揚展在江水與江岸相連的空中。想到那天,是個春日,不經意間擡頭,街邊隨處可見的樟樹,在綠葉叢中,有一些細碎的花叢閃爍枝間,像是跳躍的星火,像是調皮的孩子伸出的舌尖,又像是羞澀的女人輕淺的微笑。那一刻,我怔住了,似乎突然發現某個鮮爲人知的秘密。或許少有人會爲一棵樟樹駐足,甚至時常錯過它的花期。沒有華麗的花堆成雲,只是細細碎碎地與葉相襯,形成一個並無多大區別的花葉相融的世界。樟樹花藏起來的心思,是想留住精華涵養樟樹一年的翠綠嗎?就在现在,風吹過來,江邊“青眉”抖動,我站在那裏,感覺出人世間一些輕柔的、樸實的、卻又彌足珍貴的時刻的到來。

不久前,作家阿來在一場文學對談中被問及“如果有來生,你想變成一株什麽樣的植物”,阿來先生說世間的植物,花開得大的,樹幹就矮小;樹幹高峻的,花就小了。他說他想變成一種他心中的樹,花開如杜鵑花般碩大,樹幹如榉樹那般高峻。這是一個阿來先生理想和期待的未來。

一座都市的气质到底由什么决定?这是我一直思考的问题。梧桐、樟樹,我細讀它們,也找到一個重新品讀一座都市的視角。这视角并不陌生,却让我感怀树这种生物所能缔造的奇迹。第二次世界大战原子弹轰炸后的日本广岛,所有植物无法存活,唯有银杏树短时间内破土而出,枝繁叶茂,生机勃勃。

我曾经多次和朋友说过,若有来生,我愿酿成一棵桂花树。这是我细读桂花树后对未来之城的期许。(文/图 简媛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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